譶汩

柏拉图系兔子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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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咒回】宝石之瞳与真爱之吻

DK甜饼,少年不识爱恨一生心动


咒术界曾经流传过这样一句话:

惹谁都不要惹五条悟,那可是一个敢逼好朋友诅咒自己的猛人。


“来诅咒我吧,杰。”

“你认真的?”

夏油杰目瞪口呆,一向只有五条悟六分之一大的眼睛睁得溜圆,比看到螃蟹竖着走还要不可思议。

“不能再认真啦——”五条悟说。

他斜坐在窗台上,晃荡着一条大长腿,悠悠闲闲。阳光从他背后的玻璃窗里大把大把地泼洒进来,给白发少年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。

他把那句话说得很平常,仿佛在讲今天的饭后甜点想吃喜久福。没有墨镜的阻碍,夏油杰能看到,笑意盈盈的眼睛眨一眨,纯白的睫毛雪一样抖开,露出一双如同宝石那样璀璨的天青色眼眸来。


“…… 你睡昏头了。”夏油杰干巴巴地说,艰难地维持住冷静的表象,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?”

“我当然知道啊。”五条悟用他一贯讨嫌的口吻说,大眼睛眨巴眨巴,嘴角一撇,下巴一扬,竟然还能从那张俊脸上看出一丝委屈之意。

他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眼睛,充满了暗示意味:“来吧,看着这双眼睛说,就当作是以毒攻毒咯。”

“毒你个头!”夏油杰毫不客气地同他呛声,一双长眉深深皱起,担忧之情不再藏起来,而是几乎溢于言表,“悟,你到底在想什么?”


五条悟在想什么?

五条悟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膝盖骨,想今晚的饭后甜点是喜久福呢还是草莓蛋糕。

夏油杰对五条悟的微表情很熟悉,特别是这种表面上露出了小猫咪最真挚的眼神,实际上走神走到十万八千里外的表情,于是他沉下眉眼,冷冷地警告道:“今天没有饭后甜点了。”

五条悟大惊失色:“为什么啊?!”如今他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甜党,如果把特级咒术师的身体比作一架高达,那糖分就是必须的生命燃料;剥夺摄入糖分的机会,相当于让高达自断一臂,没有甜品那是万万不能的。

五条家的大少爷一向不是个会忍耐自己的性子,遇上不顺心的事就一定要抱怨出来,特别是在夏油杰面前,甜滋滋地拖腔拖调,和撒娇也没什么大区别。

“杰,杰!”他从窗台上跳下来,差点被木地板上的凸起绊了一个踉跄,扑过去抓住夏油杰的衣摆,讨好似的摇一摇,用一双宝石般的眼睛泪汪汪地看过来,“我想吃生奶油毛豆喜久福嘛——”

夏油杰动摇了一下。

夏油杰很明显地动摇了一下。

“喜久福我让灰原帮忙捎了一份。”他松口,话音一转又扯回了原来的话题,“但是诅咒你就别想了。”


五条悟那双剔透晶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夏油杰,但视线的焦点是虚的,他仿佛不是在看着夏油杰,而是透过别的什么东西辨认出夏油杰的位置。

夏油杰伸出手指虚虚拂过对方天青色的眼睛,彻底冷静了下来:“悟,咒术师会主动控制负面情绪转化成身体内的咒力,从而避免产生诅咒,这是常识。”

五条悟撇着嘴角轻哼一声。

“一般来说是这样没错啦。”他故作苦恼,“可是如果我要死了呢?杰难道不想留下我嘛?”

“…… 你不会死的,”夏油杰哑然片刻,随后转移了话题,轻柔的尾音得像一团夹杂了尼古丁的云雾,“不过是一个针对眼睛的诅咒而已,悟,事情没有那么严重。”

“是啊,让眼睛宝石化的诅咒,因为和六眼纠缠在了一起所以没办法用常规方法祓除。”五条悟开始阴阳怪气,甜腻腻的尾音像大猫不满地拍打着尾巴,“真叫人大开眼界呢。”

夏油杰斜抿了一下嘴角,头痛似的按一按眉心,声音低低地,不知是在说服对方还是在说服自己:“一定、一定有办法能解决的。”

“我的办法就是用诅咒来对付诅咒。”白发咒术师站直了身体,耸了耸肩膀,“杰要是不愿意的话,我就去找别人好了。”

夏油杰感到太阳穴突突跳动着,忍无可忍:“那你为什么不诅咒你自己?”

“我倒是想啦!”五条悟调皮地拿手指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圈,最后隔空点了点对方的脸,“但是呢,我所有的情绪都用来转化成咒力啦!”

“这不是常识吗?”他把这句话还给了夏油杰,噎得对方差点翻出大白眼:“那我看起来就有多余的负面情绪让你做实验?”

“试试嘛~”五条悟笑着说,宝石般的眼眸如无机物一般冰冷,映出夏油杰失去形状的身影,像一片乌云一样盘踞在虹膜上。

——也沉甸甸地压在夏油杰的心口。

他听到自己说:“…… 不。”


黑发少年的嗓音带着即将褪去青涩的沙哑,坚定异常:“我是不会诅咒你的,悟。”


阳光从五条悟的头发上消失了。

白发少年像一条瘦高的影子,笔直地矗立在夏油杰的眼前。

窗外的云一层赶着一层,把晴空的蓝色挤压到看不见的角落里,房间里的光线也由此暗淡下来,唯有那双宝石之瞳仿佛能倒映出跳动的心火,成为了唯一的光源。


如果能让这双宝石之瞳恢复成原来的模样,能让晴空的蓝色再次出现在眼前,就算是诅咒又有何妨呢?

夏油杰这么说服着自己。

可——

他骗不了自己,也骗不了五条悟。

心跳的声音像是春天的鼓噪,顶破表皮而萌芽的生命早已亭亭玉立,他最喜欢的颜色凝固成了宝石,正熠熠生辉地刺痛了夏油杰的眼睛。

迎着五条悟失望的撅嘴表情,他苦笑了一下:“我做不到。”


四月时雨常至,一个星期前好不容易盼来的晴天,也毁在了突发而至的任务中。

那时五条悟和夏油杰被京都的咒术高专借了去,前往海滨的某座小镇上处理任务。任务对象是某只有着准特级实力的过咒怨灵,被描述为拥有红宝石一样的红色眼眸。

没人觉得这个任务对他们来说会是一件难事——直到五条悟碰到了过咒怨灵被祓除后遗留下来的一块红色宝石。

红宝石大约是某种咒物,竟然有扰乱术式的功能,令无下限的隔绝作用失效;阳光被宝石折射出一道刺目的光,六眼直面咒物,强烈的刺激让天青色的眼睛顿时流出了眼泪。

五条悟下意识地抬起手遮在眼前。

“悟?!”夏油杰强忍着吞噬咒灵后的不适感,快步走到他的身侧,关切地询问,“你怎么了?”

“杰…… ?”五条悟放下手,偏头看过去,茫然地眨巴了一下眼睛,摇摇欲坠的泪珠终于在眼角落下,眸子如同宝石一样璀璨而冰冷。



“夜蛾老师。”夏油杰拨通了班主任的电话,艰涩地开口,“是,这里是夏油——”

五条悟一把抢过手机,吊儿郎当地说:“喂,老头,现在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,你要听哪个?”

“好消息?——当然是任务顺利完成啦!”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轻快,手指灵活地转动着墨镜,“区区诅咒难得倒我们?”

夏油杰维持着打电话的姿势,沉默地僵持在原地。五条悟含笑的声音仿佛离他很远,带着隆隆的回音;又仿佛很近,近到在耳边炸开一个响雷。

“坏消息?”

“啊——我想想,”墨镜在指尖停住了,“坏消息么,大概是我中了诅咒吧。”


夏油杰面色沉沉,抬手召唤出刚刚收伏的咒灵,出乎意料却又不那么意外地发现,本该评定为准特级的过咒怨灵,也只剩下了三级的规模,连眼眸都不是红宝石的颜色,而是一种暗淡的绿色。

“怎么了,杰?”五条悟挂掉了电话,抬起手搭上了他的肩膀,“你可不会是在哭鼻子吧?”

夏油杰:“…… ”

夏油杰踟蹰了一下,决定不和伤患计较,随手收起咒灵,冷静地点明当前的状况:“咒物的特征似乎是能把眼睛变成宝石,悟,你现在感觉如何?”

“有点凉,有点重。”五条悟转动了一下眼珠,老老实实地回答,“咒力和术式的运转没有问题,六眼的功能还在,但是视觉似乎不起作用了。”

“眼睛失明?”夏油杰紧紧皱眉。

“是呀。墨镜可以暂时不用了。”五条悟轻松地说,带着一大半的好奇心,把整张脸凑到夏油杰的眼皮底下,“呐,杰,我的眼睛现在变成什么宝石了?”

“…… 很漂亮的颜色。 ”夏油杰垂下眼睛,刻意避开与之对视,“我没学过宝石鉴赏,大概是蓝宝石吧。”

五条悟啧了一声,失望地撇嘴:“我还以为会是五彩斑斓的黑色呢,无趣。”

宝石之瞳折射出锐利的光线,光看色泽似乎与六眼之前的模样别无二致,是夏油杰梦里曾经一闪而逝的绮念。


等回到东京咒术高专,唯一的医生已经待命了。

家入硝子沉默地给他们治好了其他小伤,宣布反转术式对眼睛上的诅咒没有作用,随后开始狂翻宗卷。

“休息吧,五条,别想太多。”女孩子头也不抬,说出来的话不知是褒是贬,“祸害遗千年,你总会没事的。”

五条悟一脸无辜地回到寝室,被摁在床上扎根修养。

夏油杰从高专的图书馆借来了关于诅咒的书,以每天两本的速度啃完内容,如果遇到出任务的日子,还要挑灯夜战彻夜不眠。

全高专最悠闲的反而是被诅咒的正主,五条悟百无聊赖地敲门骚扰同窗:“我有点头绪了哦,杰要不要听听看?”

夏油杰心头一动,抬起眼皮:“凭你的直觉?”

“直觉。”五条悟诚恳地点头,仿佛真的没有在骗人。

“是什么?”夏油杰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。

五条悟便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,如四月阳光灿烂:“来诅咒我吧,杰!”


夏油杰深深地看着他,看着那双宝石之瞳,看着眼眸中倒影出来的自己的影子,乌漆麻黑的一团,像只被咒灵操术控制到一半散了架的咒灵玉。

他无奈地叹气:“别闹了,悟。”

五条悟反而来了脾气,危险地眯起了眼睛,双手抱胸宣布道:

“你会同意的。”

夏油杰:“…… ”

夏油杰有种不详的预感。


果不其然,此后的一个星期里,五条悟仗着自己是个伤患不用出任务,天天黏着夏油杰叨叨;后者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,对一切咪咪喵喵之声都充耳不闻,自顾自地上课放学出任务,白天锻炼体术晚上又去撸铁,腹肌背肌肱二头肌的线条都深刻了不少。


五条悟作妖,受害者打击面一向不止夏油杰一个人,同级生家入硝子便首当其冲。


体术课上硝子一边敷衍着准备活动,一边有点羡慕地看着五条悟在一边翘着脚吃吃喝喝。

虽然中了诅咒后,他自称看东西和之前戴着墨镜的时候没有区别,不过解放了鼻梁而已,但好心的夜蛾老师还是给他特批了假条,体术课都可以翘。

“你饮食高糖高盐,摄入量超标,最近也没有上体术课,为什么还不长胖?”女孩幽幽地问。

“哈,因为我天生丽质。”五条悟撩了下头发,扬起下巴,姿态风情那个万种。

家入硝子立刻嫌弃地往旁边挪开三丈远,把目光投向了夏油杰。

黑发优等生带着和善的笑容,作出了解释:“因为他在练习24小时不间断术式,每日消耗卡路里上万,自然胖不起来。”

合着你们都在认真上进?家入硝子无言,不过她低头看看自己膝盖头摊开的医学杂志,再摸摸眼眶底下的黑眼圈——得,都是咒术师,谁还没有点增强实力的疯劲呢。


“硝子,硝子。”五条悟放下零食,挪过来戳戳女同学的手臂。

“嗯?”家入硝子掀起眼皮,狐疑地盯着他,“你想干嘛?”

“你不是怕长胖嘛?那我们来练体术吧~”

家入硝子立刻警觉起来:“我可不要。”

上一次被五条悟抓着脚腕玩空中大转盘的记忆还历历在目,她立刻祸水东引,手指一伸,指向夏油杰:“你去找夏油。”

五条悟摆出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,幼稚地嘀嘀咕咕:“才不跟杰玩,他好过分。”

家入硝子头上欻地竖起一根名为“八卦”的天线:“难得,你们吵架了?”

“没有哦。”五条悟双手捧着脸,语气轻描淡写,仿佛只是被克扣了餐后小甜点:“只是杰不肯答应诅咒我而已啦。”

家入硝子怀疑自己听错了:“你说什么?”

他耐心地重复了一遍:“杰不答应诅咒我!”

黑眼圈疲倦地坠在眼底,家入硝子沉默片刻,拿出烟点上:“…… 五条,你仿佛有那个大病。”


巧了,他的学弟也这么认为。

五条前辈挂在夏油杰身上一起去健身房撸铁:夏油杰负责撸铁,他负责蹲在一边负责监督,一双宝石一样的眼眸暴露在外头招摇过市,简直是夏油杰锻炼的最好鞭策,只要看一眼,他就能想到那天自己的失误。

失误,是的,他总觉得是有自己的失误——至少部分是。即使五条悟已经承认是自己一时手贱,并且手写了三份检讨上交班主任,拍着胸脯打包票不管夏油杰的事都是自己搞砸了,他也——


“杰,休息一下吧。”

思绪被打断了。夏油杰深深呼吸,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,回过头看去。

五条悟正举起手中的炸鸡腿,啊呜咬了一大口,无辜地睁大眼睛,用眼神发出询问之意,天青色的眼眸闪烁着偏光,仿佛灵动如常。

夏油杰似有若无地笑了下。

同样在撸铁的七海建人闻着那个香味,不由得戴上了痛苦面具:“你能不能别吃。”

五条悟嘿嘿一笑,故意咬了一口酥脆的外壳,嚼得咔嚓咔嚓,又香又脆:“超好吃的哦~七海要来一口吗?”

七海建人皱起眉头,忍耐地转开脸:“夏油前辈,请你管管他。”

夏油杰眯着眼睛,笑而不语。

很快,五条悟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叠盒装哈根达斯冰激凌挖着吃,甚至还分了一盒给休息的灰原。

灰原熊乐颠颠地分到同窗的嘴边:“快吃吧,五条前辈给的口味是你喜欢的哦!”

七海为之气结。

夏油杰心平气和,头也不回:“悟,小心拉肚子。”

五条悟嗯嗯啊啊地含糊应声:“吃完这盒就不吃了。”

“就算半夜再敲门,我也是不会开的。”这么说着的夏油杰,最终还是败在了五条悟半夜催魂似的拍门声里,打着哈欠接到一只胃疼到委屈喵喵的白色大猫猫,有条不紊地烧水喂药一条龙,竟然有一丝习以为常的认命之感。


从此一发不可收拾,五条借着目盲的借口,就这么黏糊了夏油杰一个星期。

夏油杰身心俱疲,拳头硬了又硬,五条悟这才不情不愿地改了口:“行吧行吧,那换一个。”

夏油杰警惕万分:“换什么?”

五条悟拿指尖点了点脸颊,眼眸弯成月牙状:“给我一个吻?”

“……”夏油杰一阵无语,按着五条悟的脸把人拨开,擦着肩膀率先进入寝室。

五条悟哎哎叫两声,跟在后头挤了进去:“我说真的嘛!”

夏油杰没好气道:“别闹了,悟。”

“可这个诅咒就这么个解决方法啊。”五条悟一脸无辜,熟稔地坐到床尾,捞起一个抱枕塞进怀里,下巴抵着。

“你之前还在说要我诅咒你。”夏油杰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泡了杯清茶,“可见至少有两种方法。”

五条悟显然只愿意抓自己想听到的重点,一拍大腿:“那诅咒我也行,你答应了?”

黑发咒术师笑了笑,眯起眼睛:“你不如去找歌姬前辈,她是真情实感在讨厌你的。”

“歌姬那点咒力顶得了什么事。”五条悟不耐烦地摆摆手。

夏油杰没再出声,只是垂下眼睛,看着茶叶梗在清汤中起起伏伏。

——竖起来了,是好运的象征。


五条悟歪头看了对方半晌,视网膜上只留下对方的咒力波动,像团纠结的浓雾,来回盘旋缠绕,迷惘地找不到该去的方向。

“杰,你在想什么?”他不由得问。

“没什么。”

五条悟不满这个敷衍了事的答案,皱皱鼻子:“那我换个问法,为什么做不到诅咒我?”

“这真的很难啊。”夏油杰仍旧盯着茶杯,故作不在意的样子,“因为我对你…… 只能产生正面的情绪。”

冲口而出的话语令他心里一松,不再沉甸甸地压着什么,像一棵抖落了雪被的青松,又能直挺挺地立在大地之上,迎接回暖的春季。

——悟会是什么反应呢?

夏油杰终于看够了茶杯,觉得房间里有些过于安静,抬起眼睛正对上一双天青色的宝石之瞳,不辨喜怒。

眼睛的主人没有说话,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好友看,令他心中生出些惴惴不安。

突然,白发咒术师两手一拍,发出好大一声脆响,纵使夏油杰有了心理准备,还是被他吓了一大跳。

“那不就是喜欢嘛!”五条悟大大咧咧地说,整张脸都亮了起来,“杰也太含蓄了点!”

“我老早就知道啦!”五条悟眨巴了一下眼睛,很是理所当然,笑嘻嘻地讲,“毕竟我是五条悟嘛!”

“是啊,悟是我最好的朋友。”夏油杰隐约松了口气,抬起手把茶杯沿凑到嘴边。

“那来亲我?”

“噗——”一口茶水呛到夏油杰的气管里,咳了半天,才好不容易停了下来,哭笑不得地看向扮乖巧的某人,“悟,这种话是不能随便说的。”

“可杰喜欢我啊。”五条悟理直气壮,“只要给我一个真爱之吻,就能解除眼睛上的诅咒啦!和你诅咒我的效果是一样的~”

夏油杰脑子一时发僵,没有能想明白五条悟的意思,慢慢地,才仿佛明白了什么,哑着嗓子问:“喜欢…… 对你来说,是诅咒?”

“是的吧。”五条悟一歪头,“爱不是最扭曲的诅咒么?”

“可是,爱和喜欢是不一样的。”夏油杰放下茶杯,走到五条悟的面前,拉长的阴影把对方笼罩起来,像夜晚拢住了一捧雪花。

“哪里不一样?”五条悟感受到光线的变化,新奇地睁大眼睛。

夏油杰没有正面回答,也许是他也弄不明白。毕竟对一个16岁的少年来说,也只是朦朦胧胧地感知到,或许在“喜欢”和“爱”之间确实存在一道肉眼不可见,但如无限一般的隔阂。

“如果你只是问我要一个吻,”他看着那双宝石之瞳,迟疑地说,“我给你。”


四月接近尾声,窗台上的洋水仙已经枯萎了。

干瘪的花苞将开未开,花茎倒还是绿的,吸饱了水份,沉甸甸地坠手。

家入硝子从花瓶里抽出这把洋水仙,抬手扔进垃圾桶里,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。

教室的门被人一脚踹开,五条悟兴奋的声音比他本人先传来:“硝子!!!”

家入硝子懒得分出一个眼神,轻飘飘地“嗯”了一声,五条悟便打开了话匣子,喜气洋洋地宣布:“我好啦!”

“恭喜?”家入硝子意外地抬了抬眉毛。她用目光审视着五条悟,对方配合地勾下墨镜,给她看一双苍天之瞳,灵动而璀璨,天青色的虹膜上隐约有云雾飘过。

短发女孩感受着那熟悉的锐利视线,不由得勾起嘴角:“确实是好了。怎么做到的,五条?”

“嗨呀,因为杰给了我一个真爱之吻哦!”五条悟双眼亮晶晶的,强调了一遍重点,“真爱之吻!”

“哦,这比你原来那个让他诅咒你要靠谱点。”硝子的反应很平淡,偏着头想了想,点评道,“毕竟我们都知道咒术师一般不会产生诅咒。”


除非——


“最后你倒是说点什么诅咒的话啊…… ”夏油杰苦笑着说。他用力捂住右手的断口,眉头蹙起来纠缠成一个死结。

“行。”五条悟竟然点了头。

一双如宝石般明亮的眼眸倒映着对方满身的鲜血,红色几乎要从瞳孔中倾泻出来。他单膝碰地,低下头,冰冷的唇同对方一触即离。


“这就是你的诅咒吗?”黑发男人低低地笑起来,因为失血过多而脸色苍白,呼吸十分急促,血沫进入了肺泡引发一阵咳嗽。

“是我的喜欢。”五条悟坦然道,原本冰冷的脸部线条也逐渐软化下来,仿佛面对的不是十恶不赦的挚友,而是相伴一生的仇敌。

“你的喜欢……就是诅咒吗?”夏油杰抬起眼睛,含笑着迎上那双苍天之瞳,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,吐出来一个缠绵悱恻的名字,“悟。”

“也许?”五条悟重新站起身,鲜血很明显地在长裤上留下了印记。

他淡淡地说:“你要告诉我标准答案吗?”

“如果我告诉你——”夏油杰意味深长地拉长尾音,眯起眼睛笑开了,“这是否意味着…… 你在问我要这玩意儿?”

五条悟指尖颤抖了一下,仿佛接受了某种难耐的拷问。

夏油杰脸上奇迹般地流露出慑人的光彩:“不是喜欢,对吧。”

“不是喜欢。”五条悟同意了。

“那这个吻?”黑发诅咒师笑着伸出舌尖,舔了舔干燥的嘴唇。

“还给你。”五条悟说,未被绷带包裹的眼眸,像晴空万里,无风无雨,“还给你,真爱之吻。”

“哎呀呀,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呐,悟。”夏油杰眼神明亮,咒力逐渐恢复一些,被用来包裹伤口,因此他整个人显得游刃有余了一些。

“我知道,”五条悟挑起唇角,露出了一个得胜的笑容,“我知道。”

我知道你喜欢我。

我知道爱是升华的喜欢。

我知道——

“我会很快就忘记你的。”他说。

否定着真实。

他诅咒了他。


咒术界从此流传这样一则警告:

惹谁都不要惹五条悟,那可是一个敢于诅咒自己男朋友的狠人!



(都来吃饭吧,大家( ´͈ ⌵ `͈ )σண♡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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